白崇亮：從「被人看」到「看對人」
誰來看過(1)
奧美整合行銷傳播集團董事長白崇亮，擔任許多企業傳播顧問，並任教於政治大學企業管理研究所。從自己是初生之犢時「被人看」，到身經百戰，成為現在許多人在管理、營運上，要向他請益的「白博士」，白崇亮對「識人」兩字有深刻體會。
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建立「識人」的能力？
我的例子可能有點特別，我常常碰到一些很好的老闆，雖然一直沒有機會問他們當初為什麼用我。
例如，我的第一份工作怎麼來的？大學最後一個學期，由學生邀請了一些企業界的人來演講，我負責接待、主持、問問題。到了6月畢業，我接到衣先生（前亞洲化學董事長衣治凡）的電話，請我去談一談。
那個interview（面試）很有趣，衣先生從一開始就觀察我這個人。早上面試、中午留我跟他的工作團隊6個人一起吃飯，下午他又留我下來，一面做事一面閒聊，我看著他處理公務，不斷有人進出。
直到我報到當天，總經理室的其他人跟我開玩笑說：我們的下一任總經理到了。他們說衣先生宣布，明天有個Joseph要來報到，he will be our next manager。
事隔30年，當初6人團隊中的歸先生（歸行白，前亞洲化學總經理）對我說：「當初你來面試時，就是個懂品牌的人」。我說：「亂講，我什麼都不懂。」他說：「你問了一個很大膽的問題，你向我們要經過會計師簽證的財務報表。」我才想起來，學校的訓練告訴我，要了解一個公司最好的方法，就是看它的財務報表。
我當時是個沒有工作經驗的年輕人，衣先生卻打電話給我，問我有沒有興趣，讓我到他身邊當他的特別助理。
後來回想起來，他看得非常仔細，從他來演講、我當接待時，就觀察我，一直到我去面試，他問了我兩個小時的問題。不只他看我，管理團隊中的6個人，他都一一問過對我的看法。
對他們來說，年輕人懂得要財務報表，表示非常有“sense”。後來我才知道，能看到這家公司財務報表的沒幾個人。
要是現在也有人問你要公司財務報表，你會有什麼反應？
還沒有人這樣問過我。
我會看你問這個問題的態度是什麼，從互動去了解你的動機。但如果只因為在《Cheers》雜誌上讀到而這樣用，搞不好你就死定了！
後來你如何在CEO身邊不斷累積功力？
工作第一年，有一天他面試中階主管，履歷都在我桌上。我安排好送進去給他，衣先生忽然告訴我：今天下午來的4個人，你interview。
當天我就在他的辦公室面試那4個人，他坐在那裡看公文，好像沒事，其實都在聽我怎麼問問題，那些人怎麼回答。每出去一個人，他就對我笑，問我：「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？」我就講給他聽。
這些經驗對我來說很特別，我從來沒有interview過人，這些來應徵的人職級都比我高，最後我老闆還問我一句：「可不可以用？」
後來衣先生成立一家管理顧問公司，協助外商到台灣投資，做市場研究，找尋原物料，也包括要找人。我那時候30歲，開始做獵人頭業務，尋訪候選人，做報告，interview第一輪、第二輪，最後還要跟外商推薦人選。
這是一個總經理級的工作，我完全沒想到，反映出衣先生的用人「敢」到這種地步，但我interview的能力也是在這裡培養。
當年的獵人頭經驗，對你在「看人」上有什麼幫助？
當時這個在顧問公司底下的部門，正式名稱叫做Executive Search（高階主管的尋訪），後來被稱為獵人頭公司，衣先生出面把案子拿下來，由我負責執行。
有一次，一個知名化妝品公司要找高階主管，客戶派了一個外國人來當總經理，希望在總經理底下找兩個副總，一個Sales head（業務主管）、一個Operation head（營運主管），但他們希望未來可以從這兩位高階主管，挑選一個成為新的總經理。
當時要找Operation head不難，因為他的條件容易定，但是好的Sales head就很難確定。我最後挑選了7個候選人，分別做出報告，客戶希望全部都面試，面試結束後，他們就開會決定適不適合。
他們第一看重的，跟我想像很不一樣，他們看中候選人對於工作職務的角色認知，不是看你的過去，而是從很多問題問你對將來工作有多少“sense”？
第二，他們看重過程中每個人的思考、反應、個性、態度。
我記得他們選到的第一候選人，跟我心目中的一樣。雖然他沒有接受這個職務，但後來我發現，這位第一候選人在我們做的其他案子中，都被認為是第一候選人，優秀的人在不同情況下都會脫穎而出，跟他當時的工作不相關，而是人們與他相處時，發現他的思考、反應、個性、態度都是對的。
相反地，我也曾經做過另一個案子，候選人是美國知名學校MBA畢業，學校功課好，工作也是個總經理，但他感覺有志難伸，所以希望嘗試其他工作。我跟他談的時候，發現他個性比較保守，積極性不夠，雖然人長得不錯，學經歷背景很好，他在很多case上是可能的候選人，但最後卻都沒有被選上。
這才讓我覺得，學歷、經歷、你現在的工作都不是最重要，反而是你對接下的這份工作有什麼企圖心、有什麼特質已經展現？特質會在你的思考、反應、個性、態度上顯現。
你現在看人有什麼方法？
如果要提供方法，一定是先觀察，然後思考，問問題尋找答案，有結果，形成一次又一次的經驗。
我interview人一定會問：你曾做過最有成就的事？再問：最讓你有成就的地方？從他的回答，可以感覺這個人是獨力工作、還是與人共同完成的人。
問他挫折感最深的是什麼？有的人回答很自然，有的人很謹慎，我真正有興趣的不是答案，而是他怎麼從挫折感中回復。
此外，越是高階主管，我越看重reference check（背景調查）。所以越高階的主管，管理好他的離職過程越重要。
還有，我最後一定會問：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？你可以從他問的問題，了解他關心的面向。
假如對方問我：「你認為什麼樣的表現叫做很好？」我會眼睛一亮，表示他很希望做到；當然，也有人會問我有幾天休假，這沒什麼不好，我會順勢問他，那你休假都做些什麼。從對話的內容去了解一個人的思考、反應跟成熟度。
對於看客戶，你的心得是什麼？
這幾年奧美已經做到「沒有不好的客戶，只有我能不能服務的客戶」。我不會把客戶分類，說他是哪一類、我要怎麼做，我幾乎是笨笨的，用心了解客戶面對的問題。
這通常是個對話的過程，知道客戶真正的困難是什麼，漸漸懂得他。我不覺得企業主一定會轉彎講話，什麼時候是談預算最好的時候？把價值show出來，再談預算。
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看人，比20年前進職場更困難？
說實在話，人性從來沒有容易過（思考很久）。
我的老闆宋秩銘曾經說過，識人是一輩子的功課，沒有百分之百成功的。識人，是領導者最重要的能力，要會識人，才能用人、留人。我認為這來自先天的直覺，加上非常好的後天的見識。後天的訓練很重要，不是方法學，而是見識要廣，看過的人多，接觸的人多，每次都有反省，這才是歷練的過程。
你認為一般人在識人上容易產生什麼樣的盲點？
有！我們有時候會容易先喜歡上一個人，會比較寬容，沒那麼理性地去看待一個人。但喜歡一個人，跟一個人適不適合這份工作，在未來工作時的表現，不見得一致。
我當奧美董事長以後，用過非常多高階主管，最不容易判斷的是，他的資歷、經歷都很不錯，談話應對反應也不差，但壓力真的來臨時，他到底怎麼反應？在面試的時候還真的有點難發現。
當壓力來臨時，你會不會收拾？會不會控制？這就是歷練，怎麼在各種壓力、要求下完成工作。就好像馬戲團的小丑丟球，一開始從2個、3個，到後來丟很多個球，一個都不能掉，萬一掉了也要不動聲色，撿起來繼續丟，這個最難。
日期：2013-09-06 出處：2009-06 Cheers雜誌105期
前一個
- 課程名稱最近開課定價
- 資訊安全工程師中級培訓班.2025/01/0713,000
it's helpful....